【登山筆記】志雪劍3日縱走
自五月以後解封後的第一趟山，就挑選了志雪劍行程。志雪劍即為百岳 — — 志佳陽大山、雪山主峰、大劍山三座合稱。本次路線如上河圖中黃色圈起的部分，也就是從希瑪農場的吊橋開始，從志佳陽大山上，最後由大劍山天梯登山口出。過去沒有武陵雪東線，志佳陽上山是唯一登雪主峰的路徑。自從開通武陵線後，志佳陽就成為大部分人心中的單攻聖品，或是也會由武陵線上雪主東，宿翠池山屋並從志佳陽下。
志雪劍路線可以規劃為四天完成，不過在山友朋友的推坑下，我們把行程縮短到三天。事後來看，這趟旅程真的是我登山經驗中，最為慘烈的一次，因為在身體與精神上都面臨巨大的挑戰。雖然最後仍在計劃時間內完成，也沒有什麼跌打損傷，但是過程的痛苦和折磨似乎有點摧毀登山的樂趣，而變成一種極限挑戰。也忍不住想，到底是不是自己還欠鍛鍊才會如此辛苦呢？
幸運的是，至少天氣相當晴朗美好，收穫了相當多美好的景色與時光。算是一點精神上的小小補償。
【提醒】
- 本路線難度較高，建議安排四日行走
- 本次為自組團，帳篷三餐全部自理
Day 0. 新手駕駛與新車上路
馬不停蹄地工作直到下班，出發前一刻都還在收拾行李的我深怕忘了什麼東西。夜晚8點在信義區集合，Rich駕駛剛到手不到一週的新車前來迎接我們。這次行程仍舊是老班底，Rich、嘉偉、大亨與我的四人黃金小隊。離開台北，在夜晚12點半時抵達希瑪農莊。若計畫單攻志佳陽的登山客們通常會選擇這裡住宿，通過吊橋就是志佳陽的登山口。希瑪農莊的環境也很舒適，沒有太多休息時間，匆匆收拾即盡快就寢。
Day 1. 初生之犢不畏虎
【行程】
希瑪農莊 → 賽良久營地午餐 → 瓢簞營地 → 志佳陽基點峰 → 志佳陽大山 → 雪山山莊舊址
【總長度】10小時 / 單日爬升1800公尺 / 10公里
【軌跡】
- 07:30 希瑪山莊出發
- 11:15 賽良久營地午餐
- 14:00 志佳陽基點峰
- 17:00 抵達雪山山莊舊址營地
希瑪農莊外頭就是司界蘭溪吊橋，吊橋本身就極美。迎接我們的依然是燦爛明朗的好天氣，算是一個相當好的開始。
吊橋上有個小小的「往志佳陽大山」標誌。合照完畢出發！
經過吊橋，會先沿著司界蘭溪走過河道並經過果園，向在務農的果農們打了招呼。這裏盛產梨子及柿子，此刻的季節樹叢結實累累，吞湧司界蘭溪河水的水果必然相當甜美。在3.1K處，如果預計夜宿瓢簞山屋的山友們可以在此取活水。不過我們預計扎營的雪山舊址附近有活水源，故僅裝盛了沿途所需的量，便繼續上路。在這裏提醒各位，志佳陽路線並不輕鬆，必須備足水源，可以準備平常水量的1.5倍避免乾渴導致體能下降，千萬不要省水。
然而，也許是因為九月暑氣還很重，沿路又熱又悶。志佳陽一路陡升，背負重裝上山簡直令人崩潰。
為什麼說初生之犢不畏虎？因為雖然聽過志佳陽相當陡峭，但我不知道是無心，還是刻意地去忽略了解這座山的難度。直到真正親身體驗，才知道，3.1K後接續5公里連續陡升，等於是重裝從1600m開始爬升到3300m的高度，單日爬升將近1700m，是一件多麽瘋狂的事情。然而最辛苦的是，今天行程是計畫於雪山山莊舊址紮營。按照路線計畫，今天至少得爬上8–10小時。
陡峭的山頭並不可怕，最令人抓狂的是有相當多蒼蠅，如果一時不察，蟲蟲會停留在眼睫毛上吸取汗水中的鹽分。午餐於賽良久營地休息的時間，光是蒼蠅就讓人難以好好休息，最後只能閉上眼睛戴上帽子，忽略這些令人煩躁的嗡鳴聲。
11:15在賽良久營地午餐休息完畢以後，迎接我們的仍然是看起來永無止盡的陡上。一直沒有預料到第一天就足以在各方面打擊登山者的信心。登山兩年多的我也算走過一些挑戰性的路線，沒有想到這次我在Day1就開始懷疑人生 — — 「我為什麼在這裡？」然而更令我驚訝的是，一向活力充沛的Rich居然也會在幾段上坡以後，面露痛苦地抱住樹幹休息。
重裝陡上志佳陽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志佳陽山又被稱之為單攻聖品，輕裝的話，事情可能就簡單多了。
下午兩點鐘，終於抵達我的第20顆百岳 — — 志佳陽基點峰，再向前一小段路途便能抵達志佳陽的最高峰。在這裏，所有人的意志力已經被消磨大半，Rich甚至決定再也不走志佳陽。
不過殘酷的事情是這一天還沒結束。背上重裝，繼續朝著雪山山莊舊址邁進。
就當我已經在無盡的上坡之中失魂落魄，只能靠著剩餘的意志力與體力，辛苦地邁開腳步前進，總算在下午五點抵達營地。過往如果快要抵達目的地，我總會加快腳步迎接到來的標記點，但在此刻，光是保持一定速率就已經消耗完我所有能量。丟下背包坐在地上 — — 「謝天謝地，終於不用再走了。」
快速地搭好帳篷（拆箱了我的BA三人帳，真的是簡單好搭！），雪山山莊舊址下切200m左右取得活水源。水源路跡不明顯且地勢陡峭，如果要取水務必於天光尚明的時候完成。燒水煮飯，我的第一天晚餐就是花雕雞麵與雞胸肉組合，好好慰勞我快散架的身體。因為大家休息不足加上第一天行程勞累，看起來精神相當委靡。我們決議隔天放棄雪山南峰（非百岳），並且準備好了撤退計畫，若是隔天無法於13:30前抵達翠池，那就迫降369山屋，從雪山路線返回希瑪。
真是沒有預料到會在這個體能怪物隊伍之中討論撤退，第一天就如此困難重重，雖然令人意外，但還是早早休息，就看隔天狀況如何。
Day 2. 你們是山羊嗎？
【行程】雪山舊址營地 → 雪山主峰 → 翠池 → 完美谷營地
【總長度】9小時
【軌跡】
- 07:00 營地出發
- 10:30 雪山主峰
- 11:30 翠池山屋
- 16:00 完美谷營地
從營地準備好出發時，正好遇到另一組昨天遇過的兩位登山客抵達舊址營地。他們的行程是從志佳陽上雪山再原路返回，昨夜宿在瓢簞。因此，今天我們的行程其實是相同的，我們出發以後，他們也會輕裝從營地出發往雪主。
營地海拔3200公尺左右，緊接著又要登上3800公尺高的雪主峰，別忘了我們依然是重裝行走。連續陡上的碎石坡，瞻仰著近在眼前的山峰，一路慢慢地向上爬升。剛恢復體力的身體，現在是最適合爬升的時候。每次仰望山頭時總會覺得遙遠和艱困，不過再次調節呼吸，踏穩腳步，慢慢就會到達目的地。
10:30抵達雪山主峰。果然相當熱門啊！氣喘吁吁的此刻不禁讓我想到，不知道為什麼每次爬雪主的路線總是充滿挑戰性。
第一次是雪主單攻，15個小時來回20公里路程，爬升1800米。
第二次是雪北三天，D3行程是從雪北山屋出發走過聖稜線，一路翻過凱蘭特昆山主峰、北峰、北稜角再來到雪主峰，16小時17公里路程。
第三次就是志雪劍，不過D2的行程已經算是這三天內最輕鬆舒適。從營地到主峰，再下翠池取水前往完美谷營地。這一次幸運地終於獲得藍天白雲的雪山主峰，果然還是一大早天氣最好。接近午後，雪山峰群就相當容易籠罩濃霧。
在這裏，享受著百看不膩的圈谷地形。在雪山主峰視線內的圈谷一號即是冰斗遺跡，長1,000公尺、寬600公尺的長橢圓形圈谷，是台灣圈谷地形中形態最完整、規模最大的一個。推估這個圈谷遺跡，是由厚達兩百公尺、長約4公里的大冰河造成的。
而稍後要前往的翠池，其實也是冰斗湖遺跡唷！
沒有休息得太久，拍完照、吃點乾糧後就準備從主峰出發前往翠池。這時候又遇到剛才在營地相遇的兩名山友。他們雖然輕裝，但是速度仍然慢我們20–30分鐘。氣喘吁吁的他們看到我們已經整裝待發，即不可思議地看著我們說：「你們是山羊嗎？」
確實啊，除了Day1，接下來的兩天幾乎都是按照原定速度的1.2倍行走。真不知道該說同行人的體能強大，還是有點太極限演出？
往稜線前進一路碎石坡向下，走一步滑兩步並不是那麼好行走。不過也許是期待著翠池美麗的風景，抵達時才11:30。仔細想想昨天還擔心著13:30前沒辦法抵達翠池，完全是多慮了。
終於來看到翠池本人，清澈的湖水映照著藍天，前方被群山擁抱，後方則是坐鎮石瀑，源源不絕的活水流經翠池，澆灌飢渴旅人的視覺、心靈和身體。
大亨說，他第一次登山即是走雪山翠池。那時住在翠池山屋，從下午開始看著翠池直到日落，看著池水配合著天光顏色千變萬化，每個角度、每個時刻都有自己絕美的風景。
我想，此行最幸運的，就是能夠與翠池靜靜地相依偎，享受著偶然到來的陽光和微風，享受著還沒被濃霧籠罩的藍天和翠綠的池水。這幅美景深深烙印在我的眼膜，似乎全身的疲倦也同時被滌淨。
翠池營地這兒原本還有個小小土地公廟，但已經被請下山了。這裡徒留一個遺址。祝福旅人們都平安。
由於今晚要住在完美谷營地，該營地沒有水源，所以在翠池裝滿了晚餐與隔日所需要的飲用水源（約2.5公斤），原本變輕的裝備又再次沉重。12:45從翠池出發，翠池海拔雖比完美谷高，但中間過程仍需上上下下，直到16:00抵達完美谷營地，比預想得更早一些。
從山頭上俯瞰，座落在幾個山頭之間完美谷營地地勢平坦，完完全全就是一個可以紮營好地點。唯一不完美的地方是沒有水源。
但這一天相當地放鬆。不只是因為完美谷只有我們，還有在日落之際，我們四個人悠悠哉哉地坐在舒適的椅子上，吃著晚餐喝著熱茶，然後開始聊起了我們在聽的獨立音樂、高中大學時期放縱的青春往事、或者曾經走過的生命低谷。正因為沒有收訊、沒有干擾，不必去擔心誰傳來什麼訊息，也不必想著誰又做了哪些事情。我們幸運地可以好好地待在現在，待在我們所愛的人身旁，珍惜著彼此相處的時光，並又在那樣開闊的天地之間，小心地剖開自己脆弱的那部分。
如果你有什麼尚未復原的悲傷，不要擔心，就把自己完全交給山海吧。
Day 3. 分不清楚臉上是汗水還是眼淚（是眼淚）
【行程】完美谷營地 → 雪山西南峰 → 大劍山 → 油婆蘭營地 → 推論池 → 天梯 → 登山口 → 仁壽橋檢查哨
【總長度】13小時 / 19K / 上下陡降2000m
【軌跡】
- 04:00 起床
- 05:20 出發
- 06:30 雪山西南峰
- 09:00 大劍山
- 11:00 油婆蘭營地
- 12:30 推論池
- 15:15 天梯登山口
- 17:15 仁壽橋檢查哨
大概在3:00時，外頭的風大到覺得自己的帳篷都要被吹飛了。因此甫一起床，就默默坐在帳篷裡頭解決了早餐。吃完了麵包喝了點熱水就開始收拾帳篷，直到準備出發時已經將近5:30，天已經開始亮了。離開完美谷，一抬起左腿的剎那便覺得無比痠疼。不過這只是剛開始而已，試著麻木自己的知覺，今天還得登上大劍山並下陡峭的天梯，所以不管多疲倦都只能努力往前。
從完美谷前往大劍山沿途走在稜線上，看著日出冉冉升起，今天的視野極佳，朝東可以看見座落在山谷中的部落，朝西則可以依稀看見都市的輪廓。沐浴在日光之下，似乎暫時都遺忘了腿的疼痛與上坡的痛苦。
很快來到西南峰，小小休息一下，接著就要奔向我的第21顆百岳。過程中會經過無數箭竹林，不禁讓我想起馬比杉山，被箭竹掃臉心又累，又因為遮蔽視野而看不到地上盤根錯節的樹幹，要不是絆倒就是撞到痛到不行。箭竹就已經讓人頭痛，再搭配上坡就更是讓人心累到崩潰。大亨在這裏不小心腳滑，差點以為扭傷（幸好沒事），只不過還是不幸遺失了水壺和珍貴的水源。
總算抵達了一個假山頭，大劍山就在我們前方五百公尺，但我們仍坐在這個頂峰上休息一下（我甚至不小心睡著3分鐘）。接著沿著稜線向下，再踩過重重的石堆向上爬升，終於到了大劍山。
大劍山展望極佳，往南方眺望，能夠看見稍後就要經過的草原，那裡通往油婆蘭營地。大劍山上置放了兩把劍，重量還不輕，不曉得是哪個勇者把它們帶來山上的。
和差不多登頂的山友聊到我們的行程是志雪劍三日，兩位看起來相當資深的登山客立即露出驚訝的表情：「勇者阿勇者。」但我們沒有玩得太久就立刻啟程，到登山口還有11公里的路要走。
11:00抵達油婆蘭營地，嘉偉的速度相當快，連帶著我們也不敢慢下來。沿途行軍似地抓著走1小時休10分鐘的速度，來到推論池才是我們的中餐時間。今天天氣也相當好，為了不過度曝曬而包緊緊的，結果就是滿身大汗、熱到不行，連帶著也將近喝乾水壺的水。在推論池休息了一下，接著，就馬不停蹄地前往3.4K獵寮的位置。可能因為太渴了，我們居然用1小時走2.4K的速度，狂奔到了獵寮。我真的是下坡路徑半跑半走，還以為自己是輕裝單攻或者練習野跑。
終於到了獵寮，看到了集水器，我們就像是沙漠中的旅人，奢侈地大喝特喝。這一趟真的沒有想過居然會一路缺水。大小劍路線多虧了獵寮，可以少背一點水。緊接著要陡下一大段天梯了。
殊不知，也許是累積了3天的疲倦，也許是因為腿真的很痛，也因為太熱、太多蒼蠅圍繞在旁邊，我居然在天梯上，就突然感到：「我幹嘛這麼辛苦啦！」越想越覺得內心好委屈、好委屈，委屈到最後竟然悲從中來 — — 然後眼眶竟然忍不住就紅了。直到離登山口剩下1K的時候，我就在陡坡上大哭特哭起來。
這一哭真的一發不可收拾。爬山比這個累的絕對是有，想放棄的心也曾有過，但我從來沒有像現在此刻一樣覺得這麼這麼脆弱。也不曉得是不是因為太久沒有爬山，或者因為最近的情緒壓力一起席捲而來，就這樣哭得亂七八糟的。
嘉偉問：「需要幫你背嗎？」我搖搖頭。我知道我身體並沒有真的累到不能再走，只是此刻我需要釋放。
也因為自己太過荒謬，因此邊哭的同時也一邊笑。我想這真的絕對是歷史上值得紀念的一刻。果然在大山的堅硬面前我們都還是太脆弱了。邊哭邊走著，一邊嘲笑自己的懦弱，一邊為自己打氣。我突然覺得如果怕針的我連捐血都能克服的話，這點山路算什麼呢（本來就不算什麼，就只是突然間很想哭而已）。
就這樣，用龜速下了陡峭的山，終於看到了一片平坦的登山口。只不過，這還不是終點啊。接著還有2.7K的松茂林道，而且中間還要小小高繞。最後，我真的是失魂落魄地走，眼睛無神地盯著前方，或者看著地上，數著拍子，雙腿只剩下前行的力量。恨透了高繞，但幸好只有一小段。終於終於，17:15，我們來到檢查哨，幸好安排了接駁帶著我們回到希瑪，否則如果還要搭公車什麼的，真的不如殺了我吧。
坐在車上，沒有什麼實感，光連坐上車都覺得屁股痛。好了好了，搖搖擺擺回到希瑪，換了衣服已經差不多六七點。在南山的全家解決了晚餐，到台北已經24:00，租了IRent回到家已經00:30，終於終於，Home sweet home。
關於極限
完成了一場堪稱滅世級路線，連體能極佳的嘉偉Rich都可以深刻感覺到疲倦，想想應該不是我太脆弱，而是這條路線真的很不輕鬆。
當自己感受到痛苦時，決定撤退需要勇氣，咬牙前進也需要勇氣。哪一個需要的勇氣比較多？答案是 — — 了解自己的選擇，並且為自己的選擇負責，這就是一件需要勇氣的事。
疫情以來，閉鎖在家裡的時間長，社交也限縮在最小範圍，跟自己相處的時間長了，有的人感覺悶苦憂鬱，有的人則浸淫在這段時光裡，獲得了一些改變一些成長。直到解封，生活逐漸回歸常軌，但我們都知道有什麼東西已經永遠地改變了，改變的事物，我們沒有辦法溯源，也沒法復原。
我呢？世界有了些天翻地覆。工作的轉變，情感的跌宕起伏，在海中的寧靜與海之外的不安，在在考驗著自己的心志與力量。我想，我必定也是帶著一些傷口上了山，才會忍不住在山的考驗面前脆弱哭泣，但山從來沒有說什麼，山也僅僅是靜悄悄地承接我的眼淚，仍舊那樣巍巍，從來不改變。
下了山我回到家中，腿足足痛了兩天，於是決定週末便好好休息吧。什麼都不想要做，什麼都不去想，正如當我在山上思緒飄渺的時候，總會試圖喚回靈魂，問問自己：「你聽到了什麼？你聞到了什麼？你看到了什麼？」社群媒體圍繞、日常生活緊迫盯人，正因為這樣所以沒有時間檢視傷痕。那麼就給自己一點時間，遠離一點人群吧，正如我們在星光熠熠底下品嚐熱茶，掏心掏肺說的那些故事，每談一次總又掉落一些痂。正視自己需要這個過程，而我們可以變得更沈著，心臟更平穩。
謝謝山，在面對考驗時，才能認真凝視自己的靈魂。
